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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月離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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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過了正午,我和九枝離了寧安城。

本來是想早走的,沒辦法,九枝兩夜沒睡,叫都叫不醒。

走前,也還是去見了元卿,和他道別。

雖然這下再見他,心境已和之前全然不同,但我還是盡量壓下了內心的糾結,沒表露出來。

也有不少話想問他,可他正在行營和他人議事,又不便問。

最後只說了些場面話。

元卿本打算和我同往,被我婉拒,帶著這麽個人同行,簡直要嚇死我。

何況他身上一應事務,根本分身不暇。

他和幾個道長送我出城,我存心試探他,便伸手去衣袖裏:“你之前給我的玉佩……”

元卿攔住我。“這玉佩,便放在你身上吧,”他說,“權當求個心安,等你平安回來,再還給我。”

他說得稀松平常,反倒讓我更疑惑,他是不知道玉佩上寫了字,還是覺得我應該不會閑到去仔細端詳這半枚玉佩?

無論如何,我帶著一肚子疑竇,踏上了前路。

“娘子,去哪?”出了城,九枝問我。

我也不知道該去哪,認真探過兩回,果然還是探不出沈落的氣息,思來想去,我打算先去雲鳴山,沈落是從那裏出來的,山上的玄師也許有尋找他的法子。

而且再怎麽說,這是恩義堂教出來的好徒弟,他們要是還置身事外,未免太不要臉了。

不過動身前,還有件事。

我帶九枝走到寧安東側,找了片竹林,走進去,心裏默念了三聲“翠玉”。

我這姨還真是說話算話,剛念完,她就現身了。

“找我幹什麽啊,小有靈?”翠玉睡眼惺忪,一臉的不情不願,“我剛睡著……”

“現在不是下午嗎?”我忍不住問。

“那我晚上不得出去偷……不得出去活動活動嗎?”這位黃大仙抱怨,“你最好是有什麽急事兒啊,上回丟搟面杖的那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。”

那不是你自己丟的??

但我懶得和她廢話。“確實不算急事。”我說。

“那我回去了——”

“我有些話想問你。”

翠玉楞了楞。“你不會又想問,你爹娘的事吧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我真得走了,回見!你註意身體!”翠玉一抹腳就想溜。

“你要是不說,我就天天這樣喊你,”我不慌不慢地說,“一天喊你十次,從早喊到晚。”

“你敢嚇唬你姨?”翠玉瞪眼,“你喊我有什麽用,我不來就是了。”

“我又不傻,”我笑笑,說,“你給我的喚你的法子,是一道拘你的令咒,言出即是令,你不能不來。”

翠玉白了臉。“你、你想錯了!”她說,“什麽令咒,哪有那麽邪乎,總之別再為這種事喊我了,我走了啊!”

她消失了。

我又默念了三聲“翠玉”。

“不是說了別喊我嗎!”翠玉冒了個頭,扭身沒了影。

我再默念了三聲“翠玉”。

“小有靈你過分了啊!”翠玉氣喘籲籲地出現,“你這樣要折我壽的!你喊也沒用,我什麽都不會說的!”隨即她又跑了。

我接著默念了三聲“翠玉”。

“好了,好了!”翠玉手撐著膝蓋,喘著粗氣向我求饒,“我輸了,我輸了行了吧?別再喊了,你要問什麽就問,我告訴你還不行嗎?”

我挑起眼看著她。九枝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。翠玉瞪他一眼,但敢怒不敢言。

“早知道老娘就不教你這個法子了……”翠玉咕噥道,“你學壞了,小有靈,不是之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……”

……我何時天真爛漫過?我不一直都是個女流氓嗎?

“說吧,你想知道什麽?”翠玉氣鼓鼓地問。

“還是那件事,”我說,“我爹娘究竟為何一直守在那座山上?他們難道是犯了什麽天條?”

翠玉看看我。“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?”

我把之前遇到大盛元君的經過告訴了她,包括北辰星君因為賜錯了婚、被泡進瑤池的事。

唉,本來不想當著九枝的面說的,但為了探明究竟,也沒辦法了。

九枝聽到後來,眼神明顯有些驚異,也有些慌亂,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翠玉的大嗓門已經先他一步——“老天爺爺啊!上仙是天上掉下來的神木?!大仙,過去是小女子有眼無珠,多有冒犯,大仙千萬別放在心上!”

“先不說這個,這不重要。”我說。

“這還不重要?”翠玉圓睜雙眼,“你夫君!天上來的!這還不重要?你撿大便宜了,小有靈!”

這和我有什麽關系……九枝是什麽身份本來也無所謂啊,重要的是他的脾氣秉性好吧。他就是道祖又能如何呢?他還是他,我還是我。

我拉回正題。“你別打岔了,說正經的,我爹娘到底觸了什麽罪?”

翠玉想了想,嘆了口氣。

“算了,我之前是覺得,這種事還是得三娘親口告訴你為好,但到了這地步,不該再瞞著你。”

她清清嗓子。“這麽說吧,小有靈,你娘是妖。”

一瞬間我以為她在罵人,須臾意識到,她在說什麽。

“你是說……我娘親,是妖怪?”

“對,”翠玉說,“不然你以為我怎麽會和她結拜姐妹?三娘是狐妖,過去還是這一帶最厲害的狐妖,算一算,她大概有三四百年的修行了。”

我聽得瞠目結舌,我娘親是狐妖?我娘親?溫和、聰慧、總是笑著看我的娘親?

“那她怎麽——”

“從來沒對你提過?”翠玉料到我要問什麽,“她不想讓你知道唄,怕你多想。”

“那我爹——”

“哦,李修德是人,正兒八經的人,”翠玉說,“唉,當年三娘忽然說要和他成婚,把我愁得啊,怎麽就看上這姓李的……”

嗯,這問題我也想過。

難怪我爹那麽怕我娘親。

“不過你爹也確實是個人物,只是很久沒下山了,現在的年輕一輩,估計早不知道他是誰了,”翠玉說,“說起來,也快有三十年了吧,他們是上山十年後,才有的你。”

我說呢,我爹把自己說得那麽厲害,怎麽我提起他,誰都不認識。

“而且他對三娘也是一片癡心,”翠玉說,“三娘早年想渡劫飛升,一時大意,失敗了,還落下病根,每月都有一天要發病,發病時六親不認,李修德遍尋奇方異術,月月冒死為她治病,一直治了三年,才把三娘的病治好。”

“還有這種事?”

翠玉點頭。“你是沒見過,三娘發起病來,會變成真身,一只大狐貍,見誰殺誰,你爹為此還苦練了幾種能鎮定她的法術,有一次不小心讓三娘失控,他都快成血葫蘆了,還抱著三娘不撒手,要不是我和幾個姐妹去得快,也就沒有你了。”

她這樣一說,我忽然明白了,為何我爹那本“玄法正道天策”上,記了那麽多鎮狐妖的法子,原來都是為了我娘?

“他們……是怎麽遇上的?”我想起來最該問的還沒問。

翠玉嘿嘿一笑。“那就是美人救傻小子的故事了,”她說,“那時候李修德剛行走江湖不久,抓一個蛇妖,被咬穿了側腹,躺在河邊等死,三娘剛巧路過,把他救了起來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“然後就帶回自己洞裏了,”翠玉說,“那個洞,是我們十幾個姐妹一起住的,那幾天我不在,回來的時候,洞裏就多了個男子。如今想想,那會兒我們還真是純良,要現在,嘿嘿,有個白凈男子扔進我洞裏,那我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……”

她說的“生吞活剝”,似乎不是簡單的“生吞活剝”,因為她臉上的怪笑讓我一陣惡寒。

“所以……我爹是為了報恩,才從了我娘?”我問。

“他?傻瓜一個,”翠玉鄙夷道,“還報恩呢……姓李的醒來第一件事,就是說我們為禍世間,要把我們都除了,三娘氣不過,一出手就把他打趴下了,直接趕了出去。”

“……啊?”

“震驚吧?”翠玉說,“你爹年輕時就是這麽不知好歹,滿腦子降妖除魔。後來他修煉幾天,又來了,又被三娘打了一頓。”

……怎麽這麽好笑。

“之後就是隔三差五地來,每次來都還挺自信,結果被三娘修理得多了,兩個人還看對眼了,”翠玉搖頭,“我是不懂,總之三娘的意思,你爹好像慢慢想通了些事情,不那麽討人厭了,再後來的事,你應該就知道了。”

“那……他們是犯了什麽天條?”

“就是因為這個呀。”翠玉說,“你還沒明白?”

“就因為這個?”

不知怎的,我反倒有些松了口氣。我還以為我爹娘是偷了天上的什麽東西,或者殺了哪個神仙,才被降罪的,結果只是這樣?

“這還不嚴重?”翠玉又睜大眼,“人和妖,是不能結親的!”



還有這種事?

“是對人或者妖有害麽?”我問。

那我和九枝……

“有什麽害,”翠玉撇嘴,“純粹就是天上那幫子人不允許,什麽亂了人世之類,誰要敢這麽做,上面就要降罪,降大罪,每個修煉出人形的妖,都是知道的,玄師也是知道的。”

她苦笑一聲。“但你爹娘都是傲脾氣,根本不把這種事放在眼裏,很快就成親了,二人過了兩年多的好日子,幾乎並肩把四海九州游歷了個遍,順道解決了不少難題異事,你和上仙手上不是各有一本書嗎?應該就是那個時候寫成的。”

“後來呢?”

“後來……後來還是被三重天發現了,鎮邪將軍給他們倆下了罪,罰去了李修德一身的修為,罰去三娘的妖力,以後只能做普通人,一幫老不死的,這還不算,還要罰兩個人上了俱無山,到死都不能下山。”

……這也太狠了吧?

不過就是一人一妖生了情愫而已,需要做得這麽絕?

“天上那些人定的規矩,我們做妖的也不能說什麽,”翠玉又嘆氣,“只是可憐了三娘,大妖做得好好的,為了一個人就成了現在的模樣。”

她想一想,又說:“不過她自己倒很滿意,說反正是無望飛升了,能和李修德相伴終老也挺好,她本來還擔心她活得長,千年不死,送走了李修德可怎麽辦,這樣一來,反而不必再擔憂。”

我想到我爹娘在山上安貧樂道的樣子,他們真的無憾嗎?

我爹能和閻羅關系那麽好,本事應該很大很大吧?我娘親能壓他一頭,原本應該更厲害吧?

可他們居然毫無怨恨。

還是說,世間的一切他們都看盡了,餘生彼此為伴,就已經足夠?

“所以說,”翠玉看看我,接著說,“三娘和姓李的一直沒告訴你實情,你和九枝本來也不該婚配的,讓你知道了,你會怎麽看?不如瞞著你最好。”

“北辰星君也是因為這個,才挨的罰?”我大概都懂了。

“可不是嘛,”翠玉聳聳肩,“讓他給你指個尋常人婚配,他指了個妖怪。雖說大仙不能算普通妖怪吧,可終究不是人,橫豎是違了規矩,我估計他還得在瑤池裏多泡一陣子。”

“但我同九枝婚配後,也沒人來責罰我們。”我說。
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,”翠玉說,“可能是覺得你爹娘已經夠慘了,不忍心?或者你是三娘生的,本身就特殊,不能拿那套規矩對你?又或者,是神仙自己搞出來的錯漏,跟你無關,這再要責罰你,那也太沒臉沒皮了……”

我沒說話。我娘親是狐妖的事,不再讓我震驚了,我震驚的,是竟還有這樣的天法,相互生情的是人還是妖,有那麽重要麽?

“你也別多想,”翠玉看我沈默不語,趕緊說,“管它個四五六七呢,三重天上沒發話,就是默許了,你和九枝該如何便如何,不需顧慮他們。”

她拍拍胸脯。“若要降罪下來,姨給你出頭!我姐妹們振臂一呼,神仙也要忌憚三分的。”

還說呢,上回光是見到酉星仙君,你都差點兒給人跪下了。

不過看她氣宇軒昂的模樣,心裏倒是暖了些。

也多虧她告訴我一切,下山來的一樁心病,算是明了了。

“謝謝你,翠玉,”我說,“我都懂的。”

“那我能走了吧?”翠玉說,“可困死我了……我要回去睡覺。”

我點點頭。“麻煩你了。”

翠玉待要走,又仔細看看我,眼裏透出無限憐惜。“小有靈,你千萬保重,”她說,“有事還是隨時喊姨,姨嘴上沒有把門的,但心裏記掛你。”

“快走吧快走吧。”再說我都要落淚了。

翠玉笑笑,消失了。

我和九枝走出竹林,繼續往東,沖著雲鳴山的方向去。九枝一句話也不說,自打他聽我說了北辰星君指錯婚的事,就一直這副樣子,失魂落魄,心事重重。

走著走著,我下了個決心。

“九枝,”我說,“我們解掉婚約吧。”

九枝楞了。“可以自己解的麽?”

“本來就是錯配的,如今指婚的人都受罰了,有什麽不能解的,”我說,“何況我們也沒有成婚,不礙事,總之,從今往後,我不是你娘子,你也不是我夫君,我們二人,只是一對攜手同行的男女。”

我一邊走一邊說,說完一扭頭,正對上九枝委屈巴巴的臉。

“娘子,你不要我了?”他問。

我又氣又笑。“沒說不要你啊,”我說,“我們只是扔了名分,不作婚配,原有的都不會變。而且你也不是我的,你是你自己,不存在什麽我要不要你。”

“你能明白麽?”我認真問他。

九枝想了半天。“好像,明白。”他說。

“那就好。”我放心了,接著趕路。

“那我還能,叫你娘子麽?”九枝跟在我身後,忽然問。

“隨你,想怎麽叫就怎麽叫。”

九枝又跟著走了一段。

“那我還能,抓你手麽?”他又問。

“……能。”

九枝再跟著走了一段。

“那你還,管我飯吃麽?”他再問。

“當然管啊!”我回頭大吼,“都說了和以前一樣的!”

九枝笑了。“那沒事了。”他開開心心地說。

隨後又是一句——“我餓了,想吃飯。”

吃吃吃,就知道吃。我們走上一條林間小道,我側過臉,無奈地看著九枝捧著幹糧,吃得渾然忘我。

……他以前真的是神木嗎?

還有件事我沒想通,既然九枝是不慎從三重天跌下來的,那為何沒有神仙把他帶回去,任憑他變成一個妖?

難道就因為他們太懶了?還是有別的用意?

總不至於是,覺得俱無山光禿禿的,插上棵樹會好看一些吧?

胡亂想著,突然間,餘光瞥到九枝站住了。他扔了幹糧,擡頭看著旁邊一棵大樹的高處。

“怎麽了?”我問。

九枝沒吭聲,默默指了指樹上。

有人嗎?

我暗暗握住生墨筆,搶上前。

還真的有人。

離地丈餘的一根樹杈上,坐著一個白衣男子。他雙手攏在頭後面,靠著樹大剌剌地歇息,倒似乎沒有要躲藏的意思。

“你們可算是來了,”他說,“我都等累了。”

他說得平淡,我卻做好了提防。這個人絕不簡單。是埋伏?沈落安排在這裏的?但又不像,他身上沒有一絲戾氣,和沈落完全不同。

“你是何人?”我穩穩心神,問。

這人卻沒回答。“小姑娘,你是不是有東西要交給我?”

“什麽東西?”

他打了個呵欠,指指我背後。“那個。”

我反應過來,是我背上的桃木劍。

一瞬間,我知道他是誰了。

“你就是月離嗎?”我問。

這人笑了笑,從樹上一躍而下。他的身法也無比輕盈,從那麽高的地方落下來,仍是穩穩觸地。

“不錯,是我。”他朗聲道。

我仔細打量他。他道行很深,看上去卻很年輕,一頭黑發隨意在腦後挽了個髻,衣衫不整,站也沒個站相,悠哉悠哉的。

他伸出手。“不把劍給我麽?”

我站著沒動。“你當真是月離?”

“靈真沒告訴你我長什麽樣?”他笑笑,“行吧,我說我是,你必然也不信。這樣,你把劍解下來,看看劍柄上,是不是有一道圓形的印。”

我照做了,果然在劍柄處找到一枚刻上去的印,中間有一個“義”字,刻得極小,之前倒沒發現。

“你再看看這個。”對面從腰上拿下一塊牌子,隨手扔給我。

這是塊木牌,也有一道印,上寫同樣的“義”字。

“恩義堂的令牌,”他說,“雲鳴山上下來的玄師,人手一塊,不過沈落沒有,趕他下山的時候,堂主收走了。”

這時我才放下戒心。“方才冒犯了。”我說。

“沒什麽冒犯不冒犯的,”月離說,“你做得對,這種時候,是不該隨便相信別人。”

我把桃木劍和令牌一起交與他。月離閉起眼,握住劍身。“原來如此,”他喃喃道,“靈真是這樣死的……”

他重又睜開眼。“他……葬在哪裏了?”

“宣陽城外,”我回答,“只是,葬得有些潦草。”

“玄師順應萬物,葬得如何倒不重要,”月離說,“他為護你而死,也算死得其所,值當。”

“靈真說,他屬於恩義堂的什麽……支,”我想起來靈真生前說過的話,“那是什麽意思?”

“恩義堂三百玄師,分了十二支,”月離道,“按地支作號,他歸屬醜支,在我屬下。”

“所以你是——”

“虛領個醜支的統帥,”月離長聲說,“沒什麽用,平日裏眾人都散逸各處,無甚大事也聚不在一起,若不是堂主傳書,我連靈真走了都不知道。”

他說得隨便,但我能覺出來,對靈真的死,他沒有表現出的那麽無所謂。

“那你又為何在此?”我又問。

“等你啊。”月離伸了個懶腰,“我猜你離了寧安,便要往雲鳴山去,特意在此地等候。想不到你遲遲不來,等得我腰酸背疼。”

“等我做什麽?”

“這還要問,”月離撓撓頭,“你剛和沈落有過一戰,眼下最熟悉他的人,只有你了。不瞞你說,雖然在山上時我和他天天打照面,但他七年前下山,之後沒有一個玄師見過他,他現在是什麽本事,連堂主都不清楚。”

“你要去殺他麽?”我眼前一亮,看來恩義堂也坐不住了,派了厲害的人過來,那豈非表明,沈落命不久矣?

可月離接下來的話又滅殺了我的希冀。

“殺他?”他苦笑,“七年前是可以的,但沈落如今早已遠非當年,怕是三個我加起來,也未必能和他匹敵。”

看我失望溢於言表,月離又笑了笑。“不過你別灰心,我們自有辦法。”

……真的假的?

“但我不知道他逃向了何處。”我老實說。

“無妨,”月離說,“有人在找他了。”

“誰?”

“說了你也不認識,”月離大咧咧地揮揮手,“我在這裏不只等你,也在等這個人送消息過來。”

說著,他居然坐下了。“一起等吧?”他招呼我,還從腰後掏出了一個葫蘆,“喝一口?”

“……這是什麽?”我隱約感覺那不是我該喝的。

“酒啊。”

你能專心做事嗎!大白天喝哪門子酒!

我拼命搖頭。九枝倒是很好奇,被我狠狠踩了一腳。

“也是,你小孩子,不該喝這個。”月離仰頭灌了一大口,眼神忽然犀利起來。

他緊緊盯著我,示意我和九枝也坐下。“該還要等一小陣子,”他說,“趁這工夫,你在不破山是如何同沈落打交道的,和我仔細說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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